1.书和土地

一本大书，一片厚重的土地

相互平躺着，依靠着，保持宁静的

姿势，文字或许是种籽

在各自的时光沃野中

在纸上，在泥土的缝隙

萌芽，文字的根扎向人们心里

寻找到最初的位置

种籽的茎，不停地抵达阳光

而现实，最近的地方，根和茎

更像血脉一样，在脉管中

涌动着始终如一的信仰，在枝桠上

潮汐着真理、思想的花朵

而每一个时刻物秋天，总是寂静地

高远地蓝着，享受暖风，吹黄了

大豆、玉米、水稻，吹红了高粱

当月亮和星星，滑入书中

数不清的心跳，异样地迸发着

太阳在泥壤中酝酿新的春光

2.爷爷奶奶们的笑声胜过花香

爷爷们举起手臂时

千山万水中，黑夜里

燃起了数不清的火把

爷爷们心明眼亮

跟着革命的歌声

一路向南向北向西向东

红唇上的音符，滚烫

透亮，仿佛不朽的种籽

只要有时空，就能萌芽生长

奶奶们，白天下地干活

夜里常着提着灯笼

在村口，盼爷爷平安归来

爷爷走时栽下的小树苗

长成了参天大树

满枝的果子，在儿孙们的

掌心传递秋天的甜蜜

那盏灯笼，一直长明

奶奶们常说，灯笼亮着

爷爷们回来就不会迷航

远方，星星，流弹，飞蝗

埋伏在青纱帐的

爷爷和奶奶们，在冲锋

枪炮声盖过雷霆

刀枪的锋芒，亮过闪电

从战场上凯旋归来的

仍旧是按时回到屋檐下

唱着和平之声的春燕

而数不清的烈士，把生命

化作了异乡的土壤

把侵略者和谬论一同埋葬

燕子的嘴里知道

那些泥土中微微的腥味

不是锈的芬芳，但却胜过花香

3.种籽是活在泥土里的火苗

当我掬起一捧田水时

水里面总是幻影着父亲的

笑容，蓝天，白云

呼啸的战机，瞬间的火焰

浓浓的尾烟，滚滚而下的心痛

原野中，大海上，猛烈的爆炸

于是，我扶犁的手

跟着大地一起震颤

整过春天，都倾斜在母亲

播撒的种籽里

而那些种籽，也都像战机

在我的眼睛里，密织着天网

于是，我扶着犁

在四季轮回里，一直在向前

旋转于犁铧间的泥浪

偶尔会闪烁阳光的亮点

像鱼眼，像银片，像磷火

我牢牢地记着这些光芒

想起父亲，在异乡

在泥土的某一处活着

活得像那些细微的光亮

温暖着昼夜耕犁的子孙万代

4.剑和犁还有农事

有时，爷爷们会从腰间

取出一块块骨头铸剑

爷爷说，有了剑

不耽搁农事

更多的时候，父亲

会把爷爷们打磨出的剑

锻造成犁

父亲说，有了犁

天上可以种棉花

地下可以种花生

从此，不再用语言

哄饱肚子

当我在历史博物馆

弯着腰，凝视剑和犁时

我想起，明天早晨

我要早起，要按时披星戴月

下地，播下含梦的种籽

我不要让种籽们

因为懒惰和束缚误了农时

所有的农事，所有剑和犁的故事

都会在我们的手里平安健康地延续

5.一粒和一滴的力量

一粒泥土

也有辽阔大地的记忆

宏大的叙事并不止于词

也许藏在细腻的风里

那空中浮游的尘埃

正在清洗心中的雾霾

天清气爽的日子

正在原野上弥漫着百花的幽香

一滴水珠

也有大海的心事

最猛的台风和暴雨

并不栖息在某个偏僻的时空

也许潜伏在芽尖上如露的眸子

那一轮心中满怀的太阳

正在芽尖上眨着眼睛

丰收的时光

正在千山万水中涌着金黄的歌唱

6.仰望其实是信仰和敬畏

仰望纪念碑时

我感觉到头顶上的故事

那方和平慈祥的蓝天

正是碑和碑们在用剑尖,高高地擎着

那光滑得比蓝色的花岗岩

还要锋利的时间,那剑尖上

流淌着云朵、星光、日月般的文字

正在缓缓地注入数不清的瞳孔

那瞻养时敬畏英雄的心跳

正融入碑的安静和沉默里面

其实，碑里的每一分子

他们仍然活着，仍在刑场上

舞动四肢上的铁链

用生命，用血和火焰

高喊正义和真理

他们仍然活着，仍在战场上

流着血，匍匐向前

他们仍然活着，仍在所有的

建设自由民主新中国的岗位

像一颗颗螺丝钉，铆定了

勤劳智慧奔小奔，走共同富裕路的

人类共命运的方向……

风在轻轻地吹

碑身也在微微地唱

他们英勇就义冲锋陷阵的声音

像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潮汐

一直在十四亿中华儿女的耳畔回荡

荡开了头顶上的阴郁的日子

荡出了金色的无穷无尽的麦浪和稻香

典礼，或许终有时间

但仰望却从未结束

每当我回首纪念碑时

我看见数不清的英雄

正用身体砌起一层又一层的高塔

塔尖上，红日始终没有坠入地平线